作者/逍遙莊

  

卷捲心明天結婚,我得去。她是我的好友。一個喜歡將自己包起來的女孩子,冬天時,裡一層外一層,真像一棵捲心菜。她也不喜歡和別人談自己的想法,似乎將心也包了起來,所以我常叫她卷捲心。

  說實在的,卷捲心其實很漂亮,只是不太外顯。可是婚紗卻由不得她做主,將這朵深藏的玫瑰突兀了出來,使參加婚禮的人無不驚歎。

  婚宴完了我也差不多醉了,這我已經很控制了,我還清楚身在何處。這兩年裡我時常會用酒精麻醉自己。酒和失戀是一對好朋友。兩年前餘波離開我時我就知道我會做一具行屍走肉。已經做了兩年了,要不是有卷捲心陪著我真不敢相信我還能將自己的日常生活料理的了。

  我和餘波有六年的感情,從高二一直到大四。中間發生那麼多不如意都沒使我們分開,只因我們真心相愛。可是最終生活卻使我們勞燕分飛,天各一邊。那個女孩的家境優越,可以治好他父親的腦瘤。條件只有一個,他娶她。我真覺得電視劇裡的事情離我們很遠,可它就突然降臨到我們頭上,由不得不信。我不怨餘波,從來不怨。生活又給我們一次嚴峻的考驗。送他上飛機的那一天我的心也跟著漂洋過海,再也沒回來過。想一想六年裡我們共同經歷過的,怎能會使我輕易忘懷?畢竟愛不是朝夕就可以改變。

  那時我們早戀,全校沸沸揚揚。老師為了我們這兩棵好苗子不停地叫去談話,父母彼此找對方談話,那個喜歡她的女孩甚至拿實驗室的硫酸威脅我。可我們經受住了,也經受地很好,最終都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優秀的大學。四年裡,仍不為旁所動。可正當所有人放下前嫌接受事實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的事。餘波的父親得腦瘤,其實能治,但我們做不到的是弄一筆龐大數目的手術費。就這樣餘波做了傀儡。

  我接受了事實,餘波也得接受事實。他跟著那個愛了他幾年的女孩出國結婚。我自認為在愛情方面沒有輸,我是輸給了生活。

  卷捲心知道我和餘波的事。她心細,幾年說不完的話在一個月裡說給了我。她時常顧不上上班帶來的疲憊從酒吧裡揪我出來,讓我努力從行屍走肉的狀態中走出來。就這樣,我被她折騰了兩年,總算清楚我是誰了,只不過仍然會在深夜裡,讓深埋的痛從骨髓裡蔓延,蔓延,直至將整個大腦淹沒。

  將思緒拉回,眼前燈紅酒綠,紅男綠女,曼妙的影子開始在我眼前舞動,酒精開始使我沉醉,周圍的一切又開始迷離,但我努力保持頭腦清醒,不能在這兒出經常出的洋相,卷捲心讓我來就已經很包容我了。

  跳舞,讓我在舞蹈中徹底沉醉。還記得那晚在酒精的慫恿下我像一朵野玫瑰開滿了舞池,所有男人的眼光全部集中在我身上,其中包括午揚。我知道我的魅力,可就這樣,在六年裡也從未動搖過對餘波的心。可是生活卻讓人百轉千回。這一回,我要嘗試放縱的感覺。我用天生多情妖媚的眼神勾引著這個風情卻高傲的男人。

  他知道我的用意,回應著我。他對舞蹈的領悟超出了我的想像,看來也是一個敏感的人。我們的舞姿迎來陣陣喝彩。迷離中我能夠看到卷捲心向我熱烈地鼓掌。

  酒精的作用越來越強烈,我不得不停下來喝一杯冰水。他跟著我,我笑,可是他的影子很模糊。

  第二天,當陽光透過畫著藍竹的窗簾照滿全身,旁邊的午揚睡地正酣。

  我們同居了。

  午揚向我求婚。

  卷捲心說,嫁了吧。午揚是個好男人,我瞭解他。我和他青梅竹馬長大,只可惜沒那個緣分。

  兩個月後我們結婚了。

  午揚不再像以前那樣有時間陪我,他總是很忙。很多個夜裡他躡手躡腳地回來,吻了我的額頭和臉頰就直接上床睡了。其實我一直醒著,漫無邊際的想念悄然蔓延。

  午揚說:我打算賺很多錢。我說:好。

  午揚說:我打算買一座大房子。我說:好。

  午揚說:只我們倆人住。我說:好。

  他說什麼我都認同,我對他沒什麼要求。我知道他變了,他從愛上我那一天就變了,否則他不會放下他的畫家夢去做廣告。可我放不下對餘波那種刻骨銘心的想念,那種愛早已隨血液深入骨髓。

  烏飛兔走,又是兩年,在這兩年裡,我沒多大變化,只比行屍走肉多一個靈魂了。午揚的事業很有成績,瑣碎的事情不再由他親自過問,由下屬打理著。但他似乎比以前更忙了,經常夜不歸宿。他開始使用香水了,憑直覺我知道他外面有女人。

  從公司回到家,看到午揚正對著穿衣鏡整理衣服,就隨口問了一句:又有應酬?誰想他反應那麼大,竟轉身甩了我一記耳光說:你好像很喜歡我應酬啊,什麼時候不再問這句話?這是他第二次打我。第一次是去年他出差,回來時碰上我喝地爛醉。他打了我一個耳光,罵了我半個小時,然後抱著我流淚。

  鼻血滴答滴答落在白色的地板上,很刺眼。像極了一顆破碎的心。

  我有流鼻血的毛病,以前他總是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可這次他轉身走了。

  晚上,我炒了菜,我的手藝不如午揚好。他依舊回來地很晚,身上有酒的味道。

  他說:我以前的女朋友回來了。我說:知道。

  他說:她還愛我,來找我。我說:知道。

  他說:我們有來往。我說:知道。

  午揚站起來,掀了桌子,出了門。

  他沒有回家。

  第三天,我將離婚協議放在茶几上。

  第六天,我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懷孕兩個月。

  第九天,我坐在婦產科門口等待取消做母親的機會。等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手術室出來的人無不臉上掛著痛苦。我知道我是一個怕痛的人,可這次我得勇敢。醫生點我的名字,我恍恍惚惚站起來往裡走。後面突然衝上來一個人將我拉轉了過來。是午揚,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纖弱的肩膀,力量大得彷彿要抓斷我的鎖骨。於是疼痛往週身蔓延。他顫抖著身子紅著眼睛大聲地說:你真是狠心,你嫁了我卻不愛我,我用別的女人激你,你卻爽快地離婚,我們有未出世的孩子,你卻拒絕他來到這個世上,如今我放下自尊來求你,求你愛我。

  望著眼前這個因憤怒而發抖的男人,此時此刻我感慨良深,我深愛的男人卻得不到,不愛的男人卻愛我如此深。眼淚不知不覺往下流,也不知為什麼這個我不愛的男人這時我卻好想依靠。我輕輕扳過他的臉靠在我肩上,我將頭深深地埋在他的懷中任眼淚流淌。他抱地我好緊,久久用力的抱著。我又流鼻血了,順著他的襯衣蔓延,然後又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午揚就這樣在病人和醫生的驚詫中將我抱出了醫院。

  回到家中,地上一片狼藉。離婚協議成了碎片。午揚說他一直暗中跟蹤我,直到我今天去了醫院他才忍受不了衝了出來。我們相擁,一夜無語,只有心靈的釋放。我為了餘波是這個樣子,午揚為了我又何嘗不是?世間既然製造了那麼多的無可奈何我們就試著包容不也是一種寬容嗎?

  午揚開始在家陪我,我們一起上街,一起做飯,家中開始有了歡聲笑語。我知道他喜歡看我笑,我笑的時候他總是很溫柔地看著,於是我開始淡忘——那個叫餘波的男人。

  卷捲心說:我一直知道午揚是治療你創傷的藥,所以兩年前那晚我叫他送你回去。,只是你自己不肯早接受而已。

  一年後,午揚牽著女兒的手在公園學走路,他們披著晚霞,笑聲穿透花叢響徹整個黃昏。

  深秋的菊花過早地嫣然,大朵大朵的綻放著,與太陽的餘暉相映襯,顯示出和諧與寧靜。

  五年前,也是這個時候,我親自送走了餘波,親自將他推向別人的懷抱,只不過那時菊花剛剛打苞,不像現在一片片金黃,到處書寫著收穫。那一片情,那一片景,如今我正慢慢淡忘。不知遠在他鄉的餘波是否也像我一樣能夠看到菊花開。

  我和午揚笑,一人牽著孩子的一隻小手走在黃昏的路上。後面的餘暉撒落下來,路顯得更長。

  愛到底有多遠?從我懂得起開始整整走了十一年。






我的讀後感:也許追尋比珍惜更容易,人不該總是追尋著遙不可及的人事物。珍惜所有,莫待花落空折枝,有些事過了時間點,就消逝了~

千萬別讓追悔,填滿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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